-章节汇总-

在去殡仪馆的路上，秦明还是坐林涛的车。

在一个大路口的超长红灯停下后，林涛突然转过头看着秦明，问道：“秦明，你是不是觉得，三名嫌疑人都已经抓获了，为什么还要解剖？”

“不会。”秦明也转过头认真严肃地盯着测试他的人，“只要是刑事案件，尸体必须解剖。这是基础工作，也是保障案件准确办理和完善证据锁链的重要一步，法医的解剖结论在庭审的过程中会起到重要的作用，我说的对吗，林队长。”

“……对。”林涛愣了一下，突然觉得这句话无比熟悉，似乎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，然后又立刻消失无踪了。这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帅啊，林涛失笑想到。

他摇了摇头，看到前方绿灯了，就边笑说边踩下脚下的油门，“秦法医，这觉悟可以的，我看好你哦！”

秦明没有理林涛，怡然不惧给他当驾驶员的是龙番市警局大队长。他拿起林涛扔给他的前期调查材料翻看了起来。

[受害者叫饶博，22岁，龙番市本市人，群殴事件中身中数刀，当场倒地，在送往医院途中不治身亡，尸体已被送往殡仪馆。]

秦明没一会就合上了资料，林涛眼角的余光瞄到秦明的侧脸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色似乎比之前白了一些，判断完林涛又立刻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敏感了。

这个只闻其名，未见其人的李大宝终于姗姗来迟，和林涛几乎同时达到殡仪馆。秦明同志这才意识到同事口中的宝哥、大宝原来是位女性。她有着短短的浅棕色短卷发，乱七八糟地肆意堆在脑袋上，戴着一副镜片巨大的圆形哈利波特眼镜，穿着休闲的小西装三件套，似乎是因为一路跑过来而脱了外套，整个样子乍一看有些男孩子气。

“非常抱歉，我迟到了！”李大宝先郑重地跟林涛道了个歉，然而转头看向秦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，“你好，我是李大宝，法医，以后就是同事了，我们好好相处啊。”

秦明眼神瞟向了林涛一眼，然后不情不愿地跟眼前的傻白甜握了握手。没有时间观念的傻白甜。这是秦明对李大宝的第一印象，法医这个工作很少有女性，但是他不歧视女性，他以工作能力工作态度判断人。

所幸的是大宝一进入工作状态，人的气质就发生了变化，变得专业起来。林涛秦明一左一右跟在她边上进了解剖室，解剖台上放着一只白色的尸袋，秦明跟着大宝，而林涛下意识地观察着秦明，大概是一个警长的习惯使然，他想。

“秦明你之前参与过警局实习吗？”大宝一遍换工作服一边问道。

“每年都会实习。”秦明也拿起临时的衣服换上。

“参与过解剖吗？”

“大四开始的实习都有参与。”秦明开始带手套。

“很好，那也就是说今天你能直接辅佐我解剖？”

“可以。”秦明准备完毕，看着自己的前辈李大宝拉开尸袋，然后他当场愣在了原地。记忆伴随着血腥味涌来，让他一瞬间眼前一黑。

“麻烦把……”大宝抬起头立刻就发现秦明状况不对。

林涛立马靠近秦明，顺道带着责怪地看了一眼大宝，“秦明你还好吗？”

大宝立刻懵逼了，什么鬼？“这不是你说的你参与过解剖么？”

“……他是我同学。”秦明的情绪一下子没调过来。是初中同桌，是……朋友。

这回轮到林宝两个人愣住了——不会吧，天下有这么巧的事？

 

--秦明你没事吧？你吓死我了。你怎么请假这么久啊，害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！

--我没事。饶博，……我没事。

 

“你……没事吧？”22岁，虽然法定意义上已经成年，但绝大部分人都不过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小朋友，还算不上是一个成熟的人。林涛看着秦明站在他同学的尸体边，微微低着头的样子，莫名地有些觉得喉咙发堵，他犹豫地伸出手，思考着是否应该拍拍他的肩。

青年似乎很敏感的样子，突然转过头，“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？”秦明盯着自己的队长面无表情地开口，拿着手术刀的手没有一丝颤抖，脸色却不是很好。“前辈，我们开始解剖吧。”秦明拿起手术刀，坚定地跟大宝点了点头。大宝顿了顿，最终只说了句，“好吧，如果受不了了就退到一边。”

解剖认识的人是什么感觉？秦明以前不知道，但是现在他知道了，曾经的客观都难以维持，饶博微张地眼睛，似乎正盯着他看，看他一步一步解剖自己的躯体。林涛没有马上离开，他觉得上工第一天就要解剖自己的同学太残酷了，虽然他站在这里似乎也没太大用处就是了。

“饶博身中7刀，其中胸部3刀，腹部4刀。……他是被刃宽4厘米左右的单刃锐器刺伤的。注1”大宝准确地报出数据，手上的活并没有停下来。

“那行，我先去审人了，晚点再过来看你们。”林涛有数了，干脆利落地转身，没有看到身后地青年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抬头，抿紧着嘴巴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，一直平稳地手竟然微微抖了一下。在胸腔打开地时候，秦明苍白着脸微微后退了几步，他的手不如一开始地稳，他的职业素养让他阻止自己继续逞强而给解剖工作带来破坏。大宝看了他一眼，没有责怪，眼里透出一丝赞赏，就继续自己的工作，偶尔要求秦明给递个工具。

饶博的胸腔被完全打开了，秦明的目光不去看对方那张还半睁着眼睛的脸。“腹部四刀全部不是致命伤，但这胸口的一刀要了他的命。”大宝顶着张跟秦明看起来大不了多少的脸，开口就是一句“这孩子真是运气不好，刀歪一点儿，顶多是个血气胸。注2”秦明也判断出了这胸口三刀中的其中一刀刺破了主动脉，被害者大失血死亡。

就在他们打算缝合的时候，小黑跑了进来。“小黑情况怎么样？”大宝先开口问了起来，顺道给秦明小黑互相介绍了一句对方。

“别提了，三个嫌疑犯都持刀，证物已经固定，但是三把刀样子差不多，偏偏他们三个还都不承认捅了胸部，都说是捅了肚子。注3”说着拿出了三件证物，“林队说让宝哥你帮忙看看有什么线索。”

大宝和秦明都仔细看了看伤口，又仔细观察三把刀的刀刃，过了一会，大宝指着其中一把土黄色刀柄的匕首，自信地说：“致命伤是这把刀捅的。”
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？”小黑想了想还在“咆哮”的头儿，一脸懵逼。

“秦明你知道吗？”大宝转头看着平静下来的秦明问道。虽然大宝平时就是的大大咧咧地吃货，但是她工作的时候非常专业。

一句话，让大家的目光望向秦明，特别是小黑那种求解释的眼神，绝对跟他老大是一个品种出生的，像只甩着尾巴的大狗。秦明头微微一歪，嘴巴露开一条缝，翻译过来大概是一脸懵逼的意思，他眼睛一瞟看到大宝那种带着考验加鼓励的笑意眼神，默默咳嗽了一下，开口说道：“仔细看尸体上七处刀伤，形态基本一致，但是只有致命伤处，创壁有一处皮瓣。”他稍微停了下，给了小黑观察的时间，然后继续说道：“创壁是刀的侧面形成的，刀面基本都是平滑的，不应该形成皮瓣。那么形成皮瓣的不会是刀面，不会是刀刃，只有可能是刀刃上的凸起，比如说卷刃。注4”

“嗷！原来是这样，小法医你很厉害！有你们这证据，我们就可以给他们定罪量刑了！我去让老大休息休息。”小黑拍了下秦明的肩，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撤退，只好僵硬着身子，紧抿着嘴然后拉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“笑容”。请去掉“小”字，谢谢。

小黑离开后，秦明要求独自为饶博缝合，大宝答应了，第一秦明刚刚显示的专业能力令人信服；第二秦明想给饶博送行，她也愿意给秦明一些个人时间，也让他去克服解剖自己朋友的这种情况。大宝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认为秦明能回答上来，总觉得这个小子有点眼熟……

大宝离开房间没多久，有人进来了，秦明努力压抑自己的不耐，他工作的时候真的非常讨厌有其他人影响，哪怕只是呼吸声。这算是他怪癖之一。

“大宝没在吗？她怎么留你一个人？”是林涛。

秦明顿了一下，没有回头，快速地答了句“我要求的。”

林涛的声音由远及近，男人最后在他身边停住了。当警察这几年，林涛看过无数尸体，更觉得法医值得敬佩，哪怕是个刚做法医的小孩。“秦明。”他突然喊了句，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。

秦明停下动作转过头，眼神躲闪了一下，才回视望着他的男人。

“你做的很好。”语气认真而平静、温和而包容。

空气沉默了几秒，秦明慌乱地低下头，林涛当这害羞很是可爱，正要伸出手拍拍他的肩，秦明突然补了句：“队长你离我太近了。”

冷淡的语气，让林涛突然懵逼了。委屈，小法医的心思我不懂。“那……那我先去忙了，有什么事……”林涛尴尬地后退了两步打算离开。

“站住。”秦明突然把林涛叫住了，“就站那……不要动。”

不要太近，

也不要太远。

这样刚刚好。

秦明头也不抬继续缝合，也不给解释，让林涛再次懵逼，完全跟不上秦法医的脑回路。但是他的鹰眼观察到秦明紧抿着嘴，紧紧握着针指尖发白的样子，突然软下心来静静地站在一边陪着。果然还是个小孩子，林涛想到。

晚上下班了大部分人都走了后，大宝撺掇着林涛调出了秦明的资料。“秦明，秦明，我总觉得眼熟，没想到是校友啊，小我两届。我好像有点印象，似乎当时就说小两届的有个小天才，好像就是他！啧啧，技术过硬啊，实习经验这么丰富。你看这里，他甚至主刀过，他竟然没说。我虽然比他大两岁，但是我们水平可能差不太多，我毕竟在痕检呆了一年，所以实际经验未必比他多多少。”大宝大大咧咧地用胳膊拴着林涛的胳膊，把脑袋凑到电脑屏幕前使劲看他履历。“看来我估计带不了他多少，想起来他今天接到我问题的时候的那个表情，哈哈哈哈！太有趣了。话说老林你觉得他怎么样啊？”

然而林涛的回答是沉默。

“老林？林涛？！喂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？”大宝歪过身子和脑袋，却看到林涛看着屏幕上的资料，呆愣着不说话。

 

注1-4：句子直接引用于《尸语者》第一章。

PS 其实《尸语者》第一章我也看得很迷茫，殡仪馆里有解剖室吗？_(:зゝ∠)_

终于补完了，2：39am QwQ晚安。求回复求交流么么哒。喜欢和大家聊天，以及大家好好看题目好吗，才不是傻白甜呢嗯哼！（大概不是，小声）